“南湖畫舫”蕩漾希望之波
“南湖”這是一個聽起來普通又具有濃厚鄉情的地名,我的家鄉九江市中心也有兩座湖泊,恰如這座城市的雙眼,注視著這座城市的歷史變遷,尤其是近百年的巨大變化。
其中一個在兒時的印象裡應該是叫“南門湖”,不知道是由於中國語言為了追求朗讀的流暢、韻律節奏感而發明了一種叫吞音的朗讀技巧﹔還是受家鄉人民地方口音影響﹔抑或是蹭嘉興南湖的熱度和百年的知名度?總之,兒時聽起來像“南湖”的“南門湖”,現在不僅聽成“南湖”,也寫成了“南湖”,於是,順應民意的九江政府在“南湖”旁建了南湖公園,入鄉隨俗的開發商開發了南湖小區等,許多商鋪和菜場也使用“南湖”,“南門湖”這三個字眼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但“南湖”這兩個字卻永遠不會淡出九江人們的視線,更不會淡出中華兒女的視線。不僅如此,“南湖”越來越引起全世界的矚目,因為“中國共產黨”這劃過時空響亮的名字賦予“南湖”深刻而永恆的內涵,成為生活在中國這片熱土上的人們不可磨滅的文化基因和深情。
1921年8月2日,正值江南酷暑難耐的時節,這一天嘉興南湖上卻飄起如春的蒙蒙細雨,這細雨,不僅增添了南湖景色的美麗朦朧,更給蕩漾在南湖上一艘叫“南湖畫舫”的游艇增加了些許浪漫和神秘感!是的,這艘行駛在炎熱夏季,細雨蒙蒙的南湖水面上的小船,正在醞釀和描繪一個春天和希望的畫卷。
這天、這雨、這湖、這群革命者……他們躲開亂世的風雲和追逐,劃著這艘小船掀起了時代的浪潮,帶領被“三座大山”壓迫的中國人民邁出翻身解放,當家作主的第一步。這天,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這隻小船上召開,確定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第一個重要決策和組織結構,並且宣告中國共產黨誕生了。
這“南湖”之風雨攜著希望和熱血飄到祖國的大江南北,這小船蕩漾的波浪傳至五大洲七大洋,自然也讓有著二千多年的歷史古城九江再次接受百年風雨的洗禮,南湖邊上婆娑的楊柳,華蓋般的梧桐,連接兩湖的小堤壩,三國時周瑜訓練水師的點將台煙水亭……見証著九江滄海桑田的變化。而橫跨長江的幾座長江大橋,八裡湖新區,高鐵和城市快速道建設,林立的現代化小區,無不濃縮了九江城市飛速發展的縮影,尤其是改革開放這幾十年可謂是波瀾壯闊。
百年光照下的五十年底色
九江供電局,成立於70年代初期,如今改成國家電網公司九江分公司,50年了,無論名稱怎麼適應現代企業管理而變化,但是供電幾代人為九江城市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默默奉獻的情懷永遠不變,猶如一張黑白的老照片,片底已經泛黃,可依稀能夠被照片裡純真的微笑所感染,依稀能夠被照片中溫暖感人的場景怦然心動,而有些不曾留下身影和微笑的人和事,依然在你記憶的大海中沉澱,無法忘懷,成為你走完接下去人生的動力﹔引領你把有限人生過得有意義的一面面旗幟。
九江供電局第一任局長石英,大家背后稱呼他“十三級”,據說,當時“十三級”才稱得上高干,整個九江市都沒幾個。石英老革命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可在我孩童時,聽父輩們說他曾經是上海一位地下黨,經常大家談起他當地下黨的故事。年幼的我,當然對那些故事不甚了解,可是對這位瘦小、經常戴著鴨舌帽、背著手走路的瘦瘦老頭充滿好奇,跟大人一樣覺得他特別厲害。長大后,我知道了許多有關革命先烈的故事,對這個普通老頭不由心生崇敬,認為他就是永不消逝電波中活著的李俠。他們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冒著生命危險,為了革命的勝利,戰斗在敵人心臟裡。
我參加工作時,供電局已經整體搬遷至現在的長虹大道,當時這裡還是荒山和墳地,如今已是九江市最繁華的地帶。三十年前,石英老前輩以他從事地下工作靈敏的直覺和卓越的遠見,洞悉了未來發展的趨勢,為九江供電事業的發展做出重要決策,據說當時供電局新址選擇是不善言辭的石英,頂著壓力做出的決定,充分體現了他的革命斗志和果敢精神。
三十多年過去了,看著供電院子裡一棵棵高大翠綠的樟樹,規劃合理的辦公區和生活區,看著辦公區通往生活區兩排樟樹形成的林蔭大道,我腦海中總會浮現那個戴鴨舌帽,背手走在樟樹下的瘦小老頭,他路過一個水池邊,把正在滴水的水龍頭關緊,他用行動告訴人們,今天的一切來得多麼不容易呀!
那些年我曾守望的高塔
三十五年前,在人們羨慕的眼光下,我成了一名供電局微波值守工,工作地在永修縣軍山。第一次出遠門的我,背著空空的行囊,書裡夾著第一個月發的17.8元工資,隻身坐上鐵皮慢車,擁擠在農民菜筐裡,整個車廂彌漫著泥土、汗臭、雞鴨糞混雜的味道,耳旁聽到的農民們熱烈交談的永修話,還有正被圈在框裡的雞和鴨的叫聲。
五個小時的顛簸,我在一個突然巨響的“咔嚓”聲中如夢初醒,操著不太標准普通話的中年女乘務員,為了壓住車廂的嘈雜,頸脖子處青筋暴漲地喊著“軍山到了”。於是我隨著大小不等的籮筐滾下了沒有月台的小站,鐵軌旁固定軌道的尖利石頭差點崴了我的腳。
我工作的地方是變電站旁邊的山上微波控制室,高塔上有三個方向的大鍋蓋,這是微波通信的天線。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幾次測量運行模塊的工作頻率,以及誤差、衰耗是否在允許的范圍內,運行燈是否正常閃爍,除此之外就是整天看著太陽繞塔升起和落下,晚上看月亮和塔尖的航空燈。
在軍山守了微波通信塔7年,又到廬山腳下抱國垅守了5年塔,就這樣,12年匆匆又難熬地飛逝了,我也變成了不怕寂寞、喜歡熱鬧的矛盾性格。隨著科學進步推動電力通信技術的發展,所有的通信站都升級為無人值守的站點了,我也結束了守塔的職業生涯,回到供電局通信機房從事通信交換機管理和音頻配線工作,天天埋頭於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音頻電纜和交換機新業務數據中。
在我快步入不惑之年時,計算機技術興起,我鼓起當年跳沒有月台小站的勇氣,啃起數據庫和C++語言,在職業生涯的后十年,我一直從事企業網絡、門戶網站以及辦公OA數據管理,最后獲得電力高級工程師結束職業生涯,也許這個職稱沒有給我帶來一些實際的經濟利益,但卻能給后代一種啟示:我曾經是一個一無所知的青澀女孩,三十年的歲月,不僅讓我見証了電力通信的發展,也讓我從一個普通的學徒工,成長為現代通信技術的優秀工程技術人員。
走在院子樟樹林蔭道上,甚至瞥一眼那洒滿斑駁陽光的林蔭道,我腦海裡浮現那位瘦小的老頭,那位曾經在大上海一個秘密的角落,為新中國發出一個個用生命和獻血換來的勝利消息。於是,我自豪地認為:我和那位從沒有說上一句話的老局長曾經是一個工種,我們都是信號工,他用青春守著一個報務機,手指敲著摩爾斯電碼,我用青春守著一座高塔,手裡敲著的是二進制代碼。
南湖的風雲依然在滋潤著
自十幾年前加入民革后,又多了一位老人震撼著我的靈魂,那就是中山先生,當我更深刻地了解“三民主義”的內涵后,我更清晰了人生的方向。於是我加入過九江拍客,用鏡頭定格九江城市發展﹔成為QQ記者,用文字記錄九江的風土人情。退休后,我去藏區支教,使得自己靈魂得到洗滌,更重要的是我理解了“為人民服務”的內涵。
如今我已退休,過上老年生活,昔日在鍵盤上敲著代碼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敲著,而現在敲著的是故事。撰寫的非虛擬紀實發表在澎湃雜志鏡像人間專欄,用文字記錄與我有緣謀面和擦肩而過的人的喜怒哀樂﹔並在亞馬遜等八個電子網站上發表了兩篇中篇小說﹔為江西科技節撰寫關於袁隆平的短劇﹔這幾年還寫了2篇長篇小說。現在正在寫一部長篇《山河屋人家》,因為幾篇拙作,被九江作協吸納為會員。
退休后,我余生將會在鍵盤上敲出更多的人間故事,念給自己聽,念給故事中的主人公聽,念給未來聽。
一個細雨綿綿的下午,徜徉在家鄉的南湖畔,思緒卻隨著細雨飄到百年前那座南湖上,聆聽一艘畫舫上叩響天際的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