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窗坐愛蘇州河,杖朝猶抱作詩心。粼粼波光清風拂,四座畫橋況人生。”我愛窗外那條川流不息的蘇州河,她是上海的母親河,見証了新中國成長的輝煌歷史,一個個漣漪就是她一首首甜美的贊歌。
記得一位美國作家說過:“當一條河流伴隨著你成長時,或許它的水聲會陪伴你一生”。
年屆八十的我,為有母親河伴隨一生而感到幸運。蘇州河上26座橋,其中四座與我的人生血脈相連。
被譽為“八佰壯士英雄橋”的西藏路橋,是我人生之舟起錨開航的第一個碼頭。1944年2月,我誕生於西藏路橋畔石庫門弄堂的一個普通家庭。我和蘇州河一起迎接抗戰勝利,上海解放,新中國成立,在紅旗下成長進步。往事並不如煙,我清晰記得,少年時哼著“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兒呀吹向我們”的歌聲,沿著蘇州河的河岸,到北蘇州路小學讀書的快樂情景。我在這裡沐浴啟蒙的雨露,在這裡種下了“文學夢”的秧苗。幾十年后,我在報上發表文章《小學的包老師》,紀念一位由志願軍復員來校教語文的恩師,是他幫我修改稚嫩的作文,並鼓勵我向《新少年報》投稿。蘇州河的潺潺水聲裡,回響著包老師和其他教過我的許多老師的諄諄教誨。
國寶級的鋼結構老橋——浙江路橋,是我人生的一座裡程碑。1962年11月,高中畢業的我,來到浙江路橋堍的閘北區糧食局報到,開始了我的工作生涯。作為一名糧管員,我每個季度,都要在蘇州河北岸的一片居民區裡穿街走巷,發放計劃票証。我熟悉這裡的每一條裡弄,與許多居民成為“點頭朋友”。蘇州河、浙江路橋,同我們一起,度過了那段不平凡的歲月,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1987年7月8日,我加入了心儀很久的民革。那時的民革區委就在離蘇州河不遠的浙江北路118號。我在民革的政治生涯,也從這裡出發。我不會忘記,加入民革后,我和其他兩位同志,代表民革區委參加一次由區委統戰部組織的“學習中共中央《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知識競賽”。為了取得好成績,我們把這份14號文件背得滾瓜爛熟,競賽結果終於如願以償。通過這次競賽,我牢牢記住了:“民革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中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參政議政是我們的神聖職責光榮任務”等等理念,立下了“當一名合格的民革黨員”的決心。我的工作生涯、政治生涯,都是從“浙江路橋”出發,這座鋼橋是我的“希望橋”“奮進橋”。橋下流淌的河水,日夜為我鼓勁、加油!
曾有“天妃橋”美稱的河南路橋,是我的“幸福橋”。1970年5月,我在河南路橋“上海總商會舊址”旁的東德安裡結婚成家,幸福家庭由此組成。次年降生的兒子,現已成長為一名資深的人民警察。在這裡,我度過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燈下苦讀的我,獲得了上海電視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的畢業証書。從當年的糧管員被選拔為區糧食局的辦學干部、職校的老師。在這個特殊的年月,我參與對全局近千名青工分批進行的文化、業務“雙補”教育,成為催醒這些遲開桃李的園丁。艱巨的“雙補”任務完成后,我又建議並成功舉辦了“職工財會中專班”,為基層培養一批有真才實學的青年人才。我嘗到了在平凡工作中“人生出彩”的喜悅。在民革,我也是風生水起:辦刊物,搞宣傳﹔寫建言,勤履職﹔做調研,出成果﹔兩岸情,連心橋……,民革的活動,我都積極投入。最自豪的是,我參與民革區委對“大寧綠地建設進展緩慢”專題的調研,通過區政協督辦、政府努力,在當時的閘北落地開花,誕生了“大寧靈石公園”和“大寧商圈”的“並頭蓮”。
我感恩能幸逢“改革開放”偉大時代。蘇州河和我的人生都進入了黃金歲月,實現了華麗轉身。上海市政府不惜投入250億元,經過多年的整治,蘇州河從曾經的“黑如墨”變成“美如畫”。蘇河“十八灣”上的二十六座橋,也都修繕一新,成為千姿百態、華燈璀璨的“畫橋”。1988年,我機緣巧合,進入當年盛名一時的中華旅游紀念品總公司工作。總公司和所屬的涉外商場開設在氣勢恢宏的上海展覽中心,我從昔日計劃經濟的陣地躍入了市場經濟的海洋遨游,在更大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華。為了改善住房條件,在我50歲那年,我家搬去他處。當我依依不舍離開蘇州河時,我站到河南路橋頭,心中默默地許願:“我一定會搬回蘇州河邊來住的!”
終於夢想成真。2016年,在我退休后的古稀之年,我在外白渡橋附近添置了一處新居,又回到了蘇州河身邊。美輪美奐的外白渡橋,處於蘇州河下游河口,毗鄰黃浦江,是老上海的標志性建筑之一,是我和許多市民心中的外婆橋。我在新居的樓房裡,憑窗俯瞰,蘇州河、黃浦江在此融合,展現了“一條大河波浪寬”的勝景。我在這裡幸福地養老,雖工作生涯早已退休,但民革生涯仍然繼續。我繼續參與民革刊物《傳承》的編輯工作,繼續寫好民革的人物,講好民革的故事,繼續建言獻策,繼續實現“當一名合格的民革黨員”的誓言。
我常常在蘇州河邊的綠化道上散步,到與我人生關系密切的四座畫橋流連。看蘇州河蕩漾的碧波,聽蘇州河天籟的水聲。“杖朝猶抱作詩心”,在慶祝新中國75周年誕辰之際,我希望蘇州河能將我這篇文章心聲,傳送給我親愛的祖國。